2008年6月25日星期三

俄罗斯的心灵





花间


印象派作品——悦目,是个人心灵的自由表现;俄罗斯绘画——赏心,是民族命运的切肤思考。检阅19世纪的俄罗斯民族,你就不能不被这个事实所惊心:伟大的艺术家总是在沙皇专制的枷锁下呻吟,运气不好还会戴着镣铐,流放到西伯利亚的冰层上去跳舞。俄罗斯19世纪众多的艺术天才之所以伟大,决不是耽于艺术的智慧浑厚,而是他们担当着整个民族的苦难命运和精神寄托。

俄罗斯的色彩抒情诗人列维坦,指引我们触摸到的是俄罗斯大地的苍茫和忧郁,那是广袤无边的博爱,诗意中的宁静恬美变得具体真实———阳春三月,春光注视着树枝上隐忍的芽苞,白桦低头照见了自己熟悉的战栗,白云在春天的大水中找到了它渴望已久的蓝,那只疲惫过的小船也蠢蠢欲动地荡回到岸边,远处的房子更显宁静,一定还是去年那十几只鸽子,在画家的召唤下擦净了教堂上的玻璃窗。画面的光感温婉可人,整个景色用薄润透明的油画颜色渲染得诗意盎然,有种水彩画的透明纯净,极具浓郁的抒情性。

列维坦出生在立陶宛的小城基巴尔塔,一生未婚,享年仅39岁。父母早逝,生活贫穷,因是犹太人而饱受歧视。但他热爱大自然,创作了大量的优秀风景油画。他的作品满含忧郁,蕴藏着深沉和悲凉的民族特性,被后来的景仰者称之为“俄罗斯的心灵”。与同时代的俄罗斯画家比,列维坦更有一种深沉宁静的气质。他深入民间生活,对于俄罗斯的村舍、草木、山川、河流,寄予一种饱满的民族感情。他的作品往往充满阳光,用笔细腻,色彩丰富,给人以生机勃勃之感。画面景色开阔,构图博大恢宏,艺术风格接近史诗,饱含着对生命的无限热爱和对祖国的溢美之情。在感悟自然的过程中感悟艺术,感悟生命,在感悟苦难后抵达崇高与静美。

在列维坦生命的最后几年,他的风景基调由忧伤转为明快。并在描绘风景方面,汲取法国印象派的光色表现技法,以一种带有装饰风的整齐的造型来塑造物象。这一幅《春天·大水》作于1897年,是他后期代表性的风景杰作之一。


2004-04-03《晶报》专栏——花间评画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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